【蒼鷺與少年 The boy and the Heron】明知將烈火焚身我依然前往－飛雲逐浪

讀完兩極的評論我依然前往電影院...這部電影真的不是畫給孩子們看的,但主題又是給青少年看的(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) 所以矛盾出現了,只能用不同的角度來看來寫! 真的要評論只能說這部動畫是畫給宮崎駿粉絲們的情書!

主角叫「真人」,才十歲出頭就失去母親,話說作者筆下的故事主角母親常常不是失蹤(神隱少女),病重(龍貓)就是病故(或者像這部因為生病住院而遭遇火災),描寫失估的孩子,因為個人經驗(幼年時母親罹患肺結核)宮崎駿應該是箇中高手,這部也不例外。戰爭引起的大火燒掉了母親所在的醫院,一開場火中狂奔找母親的真人就已經賺人熱淚了！ (畫的多生動真的要在大銀幕上才能領會)

災難往往是宮先生的另一個主題,不管是戰爭或者天災人禍,他總是能掌握孩子(或者影廳的觀眾)的心情逼出你的眼淚…而這部寫的主角雖然是真人這個半大不小的孩子,逼哭的可能絕大多數是媽媽們! 猜對了嗎? 我的角度是”母親”!

真人的遭遇從太平洋戰爭開始,因為失去母親他被送到母親娘家的老宅由阿姨夏子照顧,阿姨也是他的繼母,而且繼母已經懷孕,表面服從的真人眼裡寫著叛逆,而且他叛逆有理,忙碌的父親整天在工廠裡忙著為戰爭趕工(看來是製造飛機的工廠,宮老爺子連細節都非常考究) 表面上把他就扔給”後母”,盡心盡力的阿姨看來是真心疼愛他,疼得小心翼翼,他卻不太領情。

從他一到老宅就發現一直蒼鷺總是繞著他飛翔,而且還會開口說話,每次開口就會變成一隻蒼鷺界的怪老頭(我蠻想知道為何會說話之後一定要變醜,這點我還沒參透，難道是刻意消遣他隱喻的對象?),一直要真人跟他走,不想理牠的真人想盡辦法驅離蒼鷺,甚至還拔了牠的羽毛製成弓箭拿來對付牠(以彼之茅攻彼之盾?)直到有一天阿姨突然失蹤..從此開始他的另一段異世界冒險記。所謂的異世界是一棟老家荒廢的高塔,是一棟樓也是另一個世界,傳說是曾舅舅蓋的,並且從此他就失蹤了。

原本對繼母阿姨表面客氣私下排斥的真人,美其名是歷經叛逆期,其實應該是無法接受一個看似已逝母親的人來接替母親的位子,但一切在已經懷孕的繼母離奇失蹤之後開始急轉直下。阿姨去了哪裡? 親眼目睹阿姨走向森林的真人不加思索的就前往森林展開尋找,其實他對阿姨的關心是心領的,還有就是對那棟老樓房的好奇，當然這也不能忘了那隻會說話的蒼鷺,一直向他求救的蒼鷺。但實則蒼鷺不斷的對他說謊,用母親還活者拐騙他跟他走,蒼鷺是好人還是壞人? 還是其實是真人腦海裡的念頭投射到夢裡的思想代理人? 其實他一直做著不切實際的夢希望母親還活著?!

接下來就是整個冒險過程,真人被動地走了一趟”下界”(說”冥府”或者”地府”比較接近) 遇到很多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不對的時間 (很像穿越的理念,但如果用夢境來解釋一切會比較符合邏輯),到底他見到母親了沒? 找到阿姨了嗎?

故事大綱結束了! 宮崎駿的電影往往都有個完善的結局 (因為給孩子看的),這部算是不例外。但如何引導孩子看懂這部電影? 用孩子的角度真的很難! 事先給幾個提醒 –

1.宮崎駿的畫工,個人認為是至今所有作品裡最細緻的,除了開場的大火,火中奔跑的直人一路踉蹌地尋找母親,不管畫面或者情緒的掌握甚至配音都緊抓住觀眾的視線與心情。此外,真人進駐的老家(以現在的流行用語算豪宅吧)規模之大描繪之細膩實屬罕見，信手拈來,從屋瓦、屋楞、雕樑畫棟、屋裡的陳設包括塌塌米(現在的孩子可能沒見過這東西,但以筆者小時候的記憶,這家人的塌塌米是彩色縫邊甚至還有美麗的花紋)、抱枕上的花卉都不馬虎、櫥櫃上邊框的刻紋與使用過陳舊的痕跡都刻畫細膩。 (可以想見宮老先生之龜毛) 這種種的栩栩如生宛如導演(也是畫家)將記憶裡的美好細節全部呈現出來,老先生對於作品精緻度的追求實在令人敬佩!

2.影片中大量的隱喻,這部分實在是本故事的硬殤,隱喻在動畫裡很普遍尤其是宮崎駿的各個作品。但本片則給人應接不暇的感受。除了反戰理念貫穿全劇是比較好懂得部分(比如大火燒掉醫院,真人的母親因而死亡,全家要遷移到鄉下逃避戰火),一進入異世界(高塔)之後開始像「夢」一般地出現許多人事物,就以人事物來簡單分類隱喻吧!

「人」的部分,包括跟著真人進入塔裡卻變成一個小玩偶的霧子(老宅老佣人之一)為的是與塔裡的年輕霧子不相衝突,有點像穿越劇情裡兩個時空的人不能碰面一樣的道理。這時候大概機靈一點的觀眾已經感受到”穿越”這兩個字眼,很像真人闖入了另外一個平行時空要挽救誰(?)甚至挽救整個世界一般。他也認識了新朋友火美,算是除了蒼鷺以外,在異世界一再幫助他的人 (看到結局會發現其實他最需要挽救的是他自己) 當然他也終於碰到高塔的建造人;他的舅公,宛如日本天皇一般的存在,周圍卻環繞著軍國主義(鸚鵡大軍)的威脅,當舅公要求他留下來繼承他的工作時(建構完美國度),想當然而他會拒絕,片中的理由是他自己也不是個完美的人 (打傷自己誣陷同學) ,實則還是孩子的他一直沒忘記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尋找夏子阿姨,這個當下,他從個屁孩學會負責了。

「事」的部分從冥界的哇哇拉拉開始,火美用大火驅離來吃掉小可愛的鵜鶘時,同時也會燒掉部分的哇哇拉拉,一如政治人物最愛說的「collateral damage」連帶傷害,任何戰事,不論始作俑者還是反擊者都會出現許多的連帶傷害,最悲慘的就是最無害的也無能反擊的平民百姓(就是哇哇拉拉的隱喻)。

另一個重要的隱喻就是海洋裡因為靠魚類維生的鵜鶘無魚可食用,只好吃哇哇拉拉的靈魂維生。這段原本只是傳達愛護環境及環保觀念,但個人覺得轉的生硬了點（吃靈魂是甚麼概念? ）,給孩子們的訊息能夠越淺顯越好,這一段大人看的懂卻不太好消化,也不好解釋給孩子們聽,最好的說法就是點到為止。

「物」的部分一定要說一下十二顆石頭維持美好世界的平衡,這又是甚麼隱喻? 大概(我猜)是指吉卜力的作品吧! 宮老爺子對每一部作品都寄予美好的期望,希望帶給人們啟示 (不一定是給孩子們,不然票房也不會如此爆炸),就像這部第十三部作品 (非要真人挑出壞的石頭) 很可能是他最後的作品 (當然我們期望一直拍下去), 這點我其實蠻欣賞的, 宮崎駿將每一部作品都當成最後的作品希望做到最好,這種精神應該是每個藝術家都冀望的,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夠讓世界更美好 (make the world a better place),就像這部電影的主題「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」,每一部作品都用筆觸細細描繪出諄諄教誨,很像他對社會的期待與碎念一樣, 差不多是這個概念吧!

第二個是劇中母親留給真人的書,或許是本未讀完的書,母親的文字,提醒著真人曾經是母親懷抱裡的寶貝,更是期許他成長成有用的人,真人怎能讓母親失望? 這本書像一個轉折,真人心境上的改變,從此開始! 而整個故事到了最後總算又回到了真人與母親的關係,當火美告訴真人她將前往他該去的時間成為真人的母親,整部戲的感情又回到了主軸,真人放不下對母親的思念,他的母親不也寧願烈火焚身也要成為真人的母親? 一切的思念都有了依歸,"放下"只是為了往前走,這段也是全片最動人的橋段! (不知道觀眾是否跟我依樣在這裡回憶起"霍爾的移動城堡")